书房的门被慢慢推开,由于很是小心,发出的声音不是很大。
“哦,原来是让啊。”
拉着窗帘的屋子只透进些许光亮,依稀可以见得一张办公桌和办公椅,一叠叠整理过的文件仍以称不上齐整的方式摆放在桌上。
一名体型健硕的中年男子仰靠在办公椅上,不住的揉着鼻梁。
“托你的事办妥了?”中年男子提问,目光徐徐落到让的身上。
“嗯,废了我一番功夫呢。”
这位名为让的男子站在书房门口应声回答。
“真没有想到,那个小兔崽子敢这么乱来。”男子点了根烟,用力抽了一口,一边哈着烟——
“虽说是个听话的孩子,骨子里胆子大着呢。”
“不是和你很像吗?”
“啊哈哈。”
让的提问换来的是男子的苦笑。
“你这当父亲的还真不容易呵。”
“所以年过30的你还打算继续当你的单身贵族?”
男子半开玩笑似得反嘲,但让似乎不打算回答。忽然想起什么似得,摆弄着手中的烟蒂。
“要来一根吗?”
让摆手以示拒绝,转身离去,随之合上的房门使得书房重回昏暗。
一个月后。
在远离城区的郊外,坐落着一座宛若城堡的别墅。敞开的铁门迎接着接踵而来的私家车,沿着宅院内的绿荫大道,缓缓驶向里面。
“怎么了,小夏,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。”
“啊,呃,没,没什么。”少女将头扭向窗外,娇涩的脸庞正好在车窗上映个正着。
等到车辆终于全部停放完毕时,已过黄昏。
“啧啧啧,这还真是不得了。”
在豪宅二楼的露台上,一名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向下张望着。随后显露出不屑的表情,消失在了露台上。
屋内被装饰地异常的华贵,精心绘制的壁画零散而有序地分布在四周,一盏水晶吊灯悬在房间的正中央,少年就坐在吊灯下的沙发上打发着时间,连鞋子都没脱,双腿高高地翘在茶几上。
“好慢啊。”
少年拿起一颗牛肉粒往嘴里抛去。
“有钱人的生活真是舒服。”
这名少年叫做结,至少现在别人是这么称呼他的,昨天随着严鉴来到这个家中的,而严鉴便是这个家族的家主。顺便一提,一同的还有让叔,虽然让叔并非是这个家的稀客了。
准确来说,让叔是这位严家主最亲近的友人了。至少从他手中拿着这所豪宅的钥匙,自由出入这一点看来,他们关系还是很基的。
把注意力重新回到眼前这位少年身上,据说,少年原来是在外国留学来的,某位白发女仆透露,但是具体情形到底是怎样的——谁知到呢。
“咚咚咚,咚咚咚。”
一声不急不缓的敲门声从门口传来。
“咚咚咚,咚咚咚。”
“来了!”少年从沙发上起身。
随着房门的打开,出现在那里的是这个豪宅中仅有的两名年轻女仆之一——黑。
黑深深地鞠了一个躬。
“少爷,老爷找您。”不惨杂任何杂词。
毫不客气地说,眼前这位女仆绝对算得上美少女。动人的眼眸在修长的睫毛的遮掩下若隐若现,淡粉的双唇艳丽而湿润,一头乌黑的长发一直倾泻到腰间。虽说穿着的是保守的女仆装,但傲人的胸部倒是毫不谦虚,把胸前的衣物膨胀地没有一丝褶皱,可谓是怒刷存在感,小学生看了根本把持不住。
少年讥笑一阵,若无其事地伸出右手托住了黑的脸颊。
“等等,少爷,喂——啊——”
女仆发出躁动的娇喘,语气一下子软了下来,不仅仅是语气,还有风格,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。
真有趣。
虽然身体尝试着后退,却也正好抵触在了结早已放在自己身后的另一只手上,真是糟糕透了呢。
少年又是一阵讥笑,像是用了魔力一样,渐渐地将黑的脸庞拉了过来,反抗不能。
黑瞬间脸红了个彻底,一直蔓延到耳根,体温也貌似上升了好几度,全然不知道该怎样应对这种情况。
这么下去两张脸都快贴上了的说。
“不——不可以!”
像是什么开关被打开了一下,黑的身体突然条件反射似得动了起来。迈开双腿,下盘稳扎地面,双手牢牢地握住贴在自己脸庞上的手,依靠着身体扭动的惯性,硬是将结整个身体都翻了过来——一个非常漂亮的过肩摔。
“呃——啊?”
反应过来时,结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字横在了门口,张成O型的嘴巴久久没能闭上。
“H笨蛋痴汉,变态!”一阵连珠炮一般的咒骂从闭着眼睛怒骂的黑的口中蹦出。虽然眼中噙着泪花,红透的脸颊不由增添几分柔弱,黑仍旧维持着自己强势的气场。
“哼!”
“喂,等下,叫你等等了。”结勉强撑着自己的身子立起来,虽然还想喊住女仆,不过这看来是不可能的了。
“该死的,下手真不知道轻重呢。”结揉着受伤的部位,同时也注意到了屋内的挂钟。
“已经这个时间了吗。”
在豪宅的大厅里,盛大的晚宴正举行地热闹非凡。
金碧辉煌的大厅由八根精心雕琢而成的大理石柱支撑着,一张红毯从门口一直延伸,恰巧将整个中央过道全部覆盖住。摆放着水果甜点,饮料酒水的长桌分布在两侧,时刻准备补上食物的银色手推车停靠在一旁。
前来的宾客大都是社会的上层人物,身份高贵的先生女士们互相打着招呼,碰触杯壁。
“严先生。”
扬着嘴角的结从楼梯上踱步下来,挂着一脸皮笑肉不笑的表情,向严家主打着招呼。
“说过了——结。”男子推了下眼镜,重重的念了念最后一个字。
“抱歉抱歉。”结表现出一脸歉意——“父亲大人。”
虽然结的话语中带刺,但严家主显然没有继续耍嘴皮子的闲情雅致,招呼来管家吩咐了几句后,自己便往大厅的台阶方向走去。
“哼。”被撇下的结发出了不屑的声音。
此时,一旁的乐队在管家的示意下停止了奏鸣,嘈杂的人群也十分合拍地静了下来,整个场地的焦点集中在了大厅正前方的台阶上。
“嗯哼——很高兴今晚各位亲属友人能够参加这次晚宴,我是严家的家主,严鉴。”
严家主并没有使用话筒,但那雄浑厚实的声音也足以萦绕整个大厅。
“想必不少宾客已经有所耳闻,设这场晚宴的目的。”环顾了一下后,严家主继续开口,“没错,这场晚宴是为了庆祝我的儿子——严结能与夏家千金——夏昕订婚而设的订婚宴……”
作为这场晚宴的主角,严结默默地站在台阶的一侧,相比于严家主的发言和台下的反应,他更在意站在另一侧的少女。
她就是夏昕吧,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无可厚非呢。虽然早就听让叔说过夏家千金长得很是出众,果然这种还得眼见为实啊。
严结斜视打量着夏昕。
那是一位与结年龄相仿的少女,乌黑的秀发披散在两肩,由于两侧垂下的头发略长,不仔细看的话会误以为是双马尾,不过怎么说这种伪马尾的发型还真是少见呢,多半是自创的。理应是种奇特的发型,然而在夏昕的头上却毫无违和感。或许是因为怕生,夏昕的眼神并没有看向前方,略微向下,躲开了大部分宾客的目光。
不过话说回来,让这种白富美来做我的未婚妻,真的好吗。
结正端详着入神,夏昕的目光恰巧不自觉地移向结这边,正好对视上了。
“诶!”
夏昕猛然移开目光,尴尬地泛起了红晕,使得原先就够低的头埋得更低了,两瓣嘴唇如鱼吐泡般一闭一合。
喂喂,这也太纯情了吧——
结不免做了个扶额的动作。
“小夏,喂,小夏,你发什么呆呢?”
“嗯,啊,妈妈?”夏昕如梦初醒,眨巴着眼睛。
“别发愣了,大家都等着你呢。”
“啊?!”
一位穿着华丽的贵妇人微皱眉头,低下头与夏昕窃窃私语。
此时,严家主已经结束了讲话,宾客们纷纷握着酒杯,看向夏昕这里,像是等待着什么指令似得。
夏昕也终于意识到,晚宴即将正式开始,这也是为什么每个人手上拿着酒杯的原因,可作为这次晚宴的主角之一,自己却因为被未婚夫看了几眼而慌了阵脚,全然没有注意到晚宴的进展。
真是失态啊,我啊,怎么办好啊,呃逆!为何那家伙手上也会有酒杯,什么时候的事啊,刚才还不是盯着我看啊——不对,不对,不是想这个的时候,对了,我现在需要的是酒杯,可不能让晚宴因为我一个人耽搁撒。
“啊啊啊,对了,酒杯,酒杯——啊,有了!”
眼睛打着转的夏昕将无神的目光锁定在了母亲的酒杯上,口中嚷嚷着,“就是这个!”
“喂,小夏?”
“干杯!”
面对着一帮傻了眼的来宾,少女大声喊道,喊得如此凛然,如此自信,如此魄力,以至于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究竟在做什么。
“咕嘟咕嘟~~”
紧接着,在众目睽睽之下,夏昕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酒杯喝了个底朝天。
这是什么情况,来宾们不知道,严家主不知道,就连夏昕的父母也不知道,互相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一脸苦笑,目目相觑。
意外的是个白痴啊。
正当作为主持人的严家主也不知道该如何进退之时,不知哪里又响起的一声“干杯!”打破了原有的寂静。
声音来自台阶的另一侧,结从容不迫的高举着酒杯,目光扫过每一位宾客。
“干杯。”
过了半天,台下终于传来了一声响应。
随后又紧跟一阵骚动。
“干杯!”严家主也端起手中的杯子,敞开嗓子,“为他们的订婚,干杯!”
终于——参差不齐的声音此起彼伏,回响在大厅里。
“干杯。”“干杯。”
晚宴也终于重归生气,一旁的乐队也合乎情调地奏起了乐章。
木楞在台阶上的夏昕捏紧了手中的空杯子。
好像所有的东西都在远去一样,声音开始变得空洞,视线也开始模糊了
夏昕揉了揉眼,可越揉却越模糊。
“这算什么,真是奇怪啊,啊勒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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